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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变通途 麒麟奋蹄越
时间:2022-11-08 08:01  作者:政协陕西省麟游县委员会   点击:
政协麟游县委员、麟游县档案馆馆长、县委党史研究室主任    白轩毅
 
      我的家乡麟游,地处渭北旱塬丘陵沟壑区,属六盘山余脉。从秦汉时设立县制到现在,历史的车轮已经滚过了两千多年。十年前,说起麟游,不管是当地人还是外地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印象和感觉,那就是麟游的交通很不方便。现在回想起来,麟游的出行难也给我留下了难以忘记的印象。
      2012年春节前夕,天气阴沉,北风呼号,为了给自己去西安办事留出更多的时间,凌晨五点多我就起来赶往麟游汽车站;尽管穿着厚厚的棉衣,但寒冬腊月里滴水成冰的冷还是让人直打哆嗦。第一趟西安班车跟前已经围了一大堆人。每个人都担心坐不上第一趟车,乱哄哄往上挤,你推我搡,抱怨声、谩骂声不绝于耳。有抱怨天气的,有抱怨车少的,有抱怨这个地方的;被挤掉鞋帽的和被挤疼的愤愤然骂着对方……我被混乱拥挤的人流裹挟着挤上了车。车内一片嘈杂的说话声,前面的座位坐满了,最后一排座位中间面向过道处有一个空位,可是上面放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我大声问道:“这是谁的袋子?”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人答道:“我的,班车下面的货仓塞满了,没有地方放了”,一边说一边把袋子提下来放在了过道,我跨过袋子坐到了座位上,长舒一口气,好歹总算坐下了。
      班车开着昏黄的灯光如老牛般发出沉闷的吼声,缓缓地驶出了车站。街道昏暗的路灯下,偶尔看见一两个口吐白气、眉挂冰霜的晨跑者。那时班车走的是老路,要经过小湾道班,沿着又窄又陡的山脊往上爬,时不时一个紧弯、一个急刹,车窗外是深沟和高崖。因为路况不好,常常有车翻沟坠崖。遇到大车会车的时候,要找一处路面相对宽一点、路肩相对结实的地方,经过双方司机沟通,让一方等待或者倒车才能通过,会一次车需要好几分钟时间。二十多分钟后,班车爬到了相对平缓的桑树塬坡,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了车内的热气。    
      天还没有大亮,淡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沿途桑树塬、崔木、石窑等地的公路边,影影绰绰地站着三三两两等车的人;他们为了坐上沿途的班车,早早地就来到了公路边。由于天黑路远人稀,一个人等车家里人不放心,所以常常是一人搭班车,几个人送。有父母送子女的,有夫妻相送的,有亲友邻居相送的……为了让一个人坐上班车,全家人从前一天就忙活着准备行李、打听班车发不发、几点经过等信息了;半夜就起来做饭,吃完饭再把去西安的人送到公路边等班车;有的人家居住地很远,需要翻沟过梁,走好久的山路才能到公路边。这些沿路等车的人上车后只能站在过道里,等有人中途下车腾出空位才能坐。但对他们来说,只要能搭上班车,有没有座位关系不大。那时,搭班车对于麟游乡亲而言,不亚于农村一件大事,不但要提前谋划准备,而且还要投入较多的时间、精力和人力。
      班车摇摇晃晃一个多小时后,驶上了西兰公路,到了永寿县境内的永平镇。西兰公路终究是国道,路面一下子宽阔了许多,车也多了不少。过了永寿县城,更是变成了分离式双向四车道,路面宽度能有麟游到永平之间公路宽度的四倍多,道路中间的绿化带,把不同方向行驶的车辆隔离开来,看起来安全多了。平坦的路面,整齐茂密的道旁树,人坐在班车里一下子舒适多了。那些被摇得晕了车的人,这时也感觉好了点,他们充满期待地说:“啥时候把咱麟游的公路也修成这样就好了,咱们去西安就再也不晕车受罪了”。
      从县城到西安城西客运站,全程一百六十多公里用了将近四个小时,到站已是上午十点半了。等我办完事急急忙忙赶到城西客运站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发往麟游的最后一趟班车在半个小时前开走了。我站在城西客运站停车场里,望着停得满满当当的班车,有发往省内各地的,也有发往外省的,足足有一百多辆,找来找去也不见麟游班车的踪影。怎么办?明天还要上班,今天必须赶回去。想到这里,我决定坐永寿的班车,先到永寿县城;虽然永寿县城没有发往麟游的班车,但是靠近麟游,可能会有去麟游的顺车。
      从永寿汽车站下车,我来到西兰公路边,挡了好几辆顺车,要么不停,要么就是不走麟游。无奈,我又决定坐永寿县城的公交车到永平镇。永平镇是永寿县最西边的一个镇,与麟游接界,抱着侥幸的心理,我想那里也许会有去麟游的顺车。当我坐公交到永平镇下车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永平镇是这一路公交车的终点站,屈指可数的几名乘客在前几站下车后,就只有我一个乘客了。永平街道短窄而又不规整,看起来很冷清。街道最西边与西兰公路相接,大大小小各式车辆来回穿梭在这个交通大动脉上,一串串明晃晃的车灯亮如白昼。从西兰公路向西分了一个叉,一条窄窄的公路曲曲折折通向麟游。我站在岔路口,期待能有去麟游的顺车;但路上一片寂静,黑黢黢的夜色下没有人更没有车,与西兰公路车来车往的景象形成巨大反差。冬夜的寒风吹得两耳生疼,脚也冻木了。我想,这个时候要回麟游,只有找出租车。几经打听,我找到了一个自称经常跑出租的中年胖子,他开一辆深棕色的昌河面包车;他说:“车费一百元。”我说:“麟游到西安的车票才三十多块钱,你咋能要这么多?”那人说:“这里一直就这个行情,你们麟游那山路不好走,费车费油,天也黑了,那就八十元,再不能少了。”他又说只把我拉到崔木街道,因为天黑了,他不愿意走太远去麟游县城。明知被宰,但为了回去,我只能答应他。
      面包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盘旋颠簸,萤火虫般的车灯忽明忽暗,半路飘起了雪花,司机一边开一边说这下糟糕了,如果雪下大了,山路滑,他就回不去了。四十多分钟后,到了崔木街道,出租车急急地掉头返回了。这时已经晚上九点多,地面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崔木是全县海拔最高的镇,气温接近零下二十度。街道两边的商铺大多已经关门,从诸多商铺里伸出的长短不一的烟管如炮筒般咕咚咚向外冒出呛人的煤烟;在这寒冬腊月的风雪之夜,闻到这煤烟味,不免让人对温暖的火炉无比向往。在街道岔路口的一个商铺房檐下,站着两男一女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从他们手里提包的样子和焦急的神态来看,十有八九是在等车。我一问,果然他们是要去麟游县城的,但是没有车。在焦急地等待中,一辆面包车停在了我们面前,司机摇下车窗玻璃冲我们喊:“县城,去不去县城?”我们几个人如同在黑夜中看见了光明般,立即来了精神,急忙上了车。从寒风刺骨的街道进入车内顿时感到温暖了许多。这时那个司机说:“每人二十元。”那个带小孩的妇女提高嗓门说道:“二十?班车才几块钱呀?你咋收这么贵?小孩子能要二十吗?”那个司机口气强硬地说:“小孩子十元,其他人每人二十。”车上的人一时没有了办法,为了赶回县城只能掏钱。等都把钱给了司机,他才挂挡出发。
      往事不堪回首。那些关于麟游乡亲出行难的记忆已经随风远去。党的十八大以来,麟游这头沉睡已久的麒麟猛然苏醒,它高高地昂起了头,在科学发展、高质量发展的道路上四蹄如飞,奋起直追。短短的十年时间,取得的成就令人刮目相看:先后荣获全国绿化模范县、中国“天然氧吧”等九个“国字号”和陕西省新型工业强县、省级旅游康养度假区等十二个“省字头”荣誉称号,四次荣获全市年度考核优秀县、五次蝉联全市重点项目建设工作先进县。要想富,先修路,要发展,先修路。综合实力的大幅提升,让麟游有了改善交通摆脱出行难的自信和底气。修路成了麟游人再也绕不开的话题和当务之急。县委、县政府大手笔谋局,高起点规划、加速度推进,麟游的交通在质和量上同步提升。
     近十年间,随着崔木至麟游县城段改建工程和省道306崔木至麟永界改建工程的完工,原来去西安要经过的那段难走的盘山公路变成了路面宽阔平整、坡缓弯舒的一条观光路;无论春夏秋冬,每当驾车穿行于山间,宛若漂移在如画般的四季美景之中。以前那种辛苦的行程变成了如今“车在山中行,人在景中游”的美好体验。麟蒲二级公路、县城过境线、崔木至河西公路、244国道陕甘界至凤翔(麟游段)公路、国道342、244麟游段、513陕甘界至崔木段、省道311良舍至两亭公路等相继改建或建成通车;县内酒房经麻夫至麟凤界、崔木至西湾、县城经北马坊至招贤、两亭工业园区、县城至安舒庄林场、园子沟至两花路、招贤至竹林等县乡公路建成通车……2020年12月25日,虽然天气寒冷,但麟游县旬凤高速六标段麟游互通内却彩旗招展,人人喜笑颜开,如沐春风;陕西旬邑至凤翔高速公路太峪至良舍段通车仪式在这里举行,这标志着有着两千二百多年历史的六盘山扶贫片区的麟游县彻底告别了不通高速公路的历史。
     2022年9月,秋色宜人,我来到县城以东的县北河处,这里是麟法高速与合凤高速公路接合的地方,只见施工现场彩旗招展,机器轰鸣,大型工程车辆来往穿梭,头戴安全帽的建设者们和红色的大幅标语随处可见,一派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一根根巨大的青灰色桥柱拔地而起,高耸雄伟有如擎天柱,有的桥柱正在浇筑,密集粗大的黑褐色钢筋铁骨变戏法般隐身于灰色的混凝土中……目睹这场面,我仿佛看到了呼之欲出的高架桥,看到了直通山外的麟法高速公路……近十年间,随着一条条道路的建成畅通,犹如打通了麟游全身的经络和血脉,麟游从此青春焕发,其羽更丰,其音更清,其神更髓。
     交通便捷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旅游的持续走火。麟游的旅游人数从2017年的127万人次提高到2021年的262.55万人次,旅游收入从2017年的10亿元增加到2021年的16.2亿元。旅游业的走火只是县域经济社会发展的一个缩影,交通对于煤炭工业、扶贫、乡村振兴等各方面都产生了巨大的推动作用:2022年上半年全县实现GDP132.39亿元,位列全市第三,速增82.6%,位列全市第一,人均GDP186465元,位列全省、全市第一。党的十八大以来的 十年间,麟游发展之快堪称奇迹;以交通出行为标志,县域经济社会各方面不断实现新突破,书写着一个又一个传奇,麟游正昂首挺胸阔步走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征程上。